编者话:又是一篇读来畅快的文字,略带心酸的往事读出了人与人之间温暖的情分。很多时候,人们因为周而复始日子渐生麻木,而作者却用细腻感恩的心,感知上一辈人之间不言说的情意,一米一粥一汤,写出东北乡村质朴无华人际关系,于无声处,友爱相帮。一粒米,写出一段一生一世,乃至延续到几代人的情谊,这一粒米,嚼出了万千滋味儿,稻花香里说的是乡村变迁,说的是平常人家的日子,说的是乡友之间温暖故事。这浓浓的稻花香,沉淀到时光长廊里,醇厚绵香。正如作者自己写到:“大米汤的味道,回味到口间、心间,香甜的回味无穷。”
说“林甸稻花香”,不只是因为林甸县水域丰富,土地肥沃,盛产水稻,稻米品质好,还因为我对大米水稻有一段特殊的经历和特殊的感情。
第一次吃大米时,我还没上小学,那时候,林甸县因地处寒温带,根本就不种植水稻。由于土地虽广,但劳动力少,生产力低下,每家子女又都很多,加上粮食产量不高,整天以玉米面大饼子、窝头、高粱米、小米饭为食,偶尔吃顿面饭,不挨饿就已经不错了。大米是南方的产物,北方就很奇缺,是个稀罕物件。能那么早就吃上大米,不是因为我家富有,而是老爸结交了县里的一位吃公家饭的朋友。
老爸跟这位吃公家饭的城里人结交,还是因为我。我小时候经常得喉炎,一发病就憋得要死,从2岁到14岁就没有一年没发作过。4岁时,又一次急性发作,爸爸和薛叔(邻居薛家忠)借了生产队的一辆马车,一路狂奔,医院,医生开完药休息去了。爸爸去交钱,却发现自己带的钱太少了,虽然那是家里的全部家当。取不出药,爸爸急得直转。这时,一个男护士走了过来,问明了情况,又看到我憋得不行,赶紧给我吸上氧,让爸爸别着急,自己到药局借了药,先给点上。
爸爸是山东人,很实在而中肯,说话算数。答应第二天就把钱送来,看我稍好点儿就委托薛叔照看我,自己连夜20多里路打了个来回,到队长和会计家借钱(生产队的钱,)医院的药费。从此,两个人交好,这个人就是于叔,于连奎。于叔后来因为好学上进,医术不错,当了一名老干部疗养所医生。改革开放后,又因为单职工上班,子女负担重,停薪留职,承包了一个村诊所当起了个体医生,生意不错。我说好人就有好报,没错!
已头发花白的于叔在农家院给他的忘年交“老大哥”庆76岁生日
认识老爸那会儿,于叔18岁,父亲32岁。他们自称是忘年交,虽然相距20多里路,但每年他们都会到一起,至少会在过年时,于叔会骑着自行车,带着一小袋大米去看望“老大哥”。他们相见无话不谈,相见甚欢。我家姊妹兄弟,连同奶奶都喜欢这位城里的叔叔。
那时候,于叔是我家的恩人,更是贵客。奶奶会拿出她山东的绝活“炸丸子”,招待这位受欢迎的贵客。母亲则会“摊煎饼”,“做面片”招待和赠送这位大恩人。于叔总是夸我母亲的面片做的劲道好吃,奶奶做的“炸丸子”别具风味。自然,我们也非常认同,因为我们很少有机会和客人共同分享这份美食。于叔总是让我们先吃,所以,他来时,奶奶和母亲做得也格外多些。
这是米粥,不是我们小时候喝的米汤
母亲做大米食品不是像现在那样焖米饭,因为米太少了,而是熬米汤,一勺米就能熬够7口人喝的那种。米粒像涨开花的蚕宝宝,一粒是一粒,喝时碗底看的见,汤品在口里香,润滑润滑的,米粒在碗见底的时候,就进到嘴里,好软好香好甜……每顿喝到这样的米汤,我们就会回想起于叔一次,就着吃的是窝头、大饼子或是菜团子,都是在过节的时候,虽然离丰盛差的很远,但此时,全家人是最欢快的,大人和小孩都有嗑唠,说米,谈事儿。
当我上初二的时候,壕北的双阳河附近首先开展了种植北方水稻,不过,那时的种子是从南方引进的,种植技术也不成熟,加上早霜晚霜的影响,每亩地能产个-斤水稻就不错了,水稻的质量更无法保证。
那时候,学习不紧张,有时候抗旱,有时候排涝,我们这些学生也会像士兵一样,被各生产队指挥的指哪打哪。那时候,水稻是靠人工插秧、人工拔草、人工收割,特别费功夫。学生听话,是最适合的战场,所以,有幸参加了林甸县首次规模种植水稻的全过程,现在还记得如何踩埂、插秧、割稻呢。那时候稻田是人工平地,栽上秧后,平畦中的整齐的水稻夹带着水稗草,不像现在的稻田那样平整好看,但蛙鸟蝉鸣一片,到稻田里,你会有别样的稀奇。
秋季金灿灿的稻田
年,有幸考上高中,来到林甸县最高的重点学府林甸一中上学。不巧,还未开学,刚刚盖好的一排学生宿舍平房着火了。我们这些新生不能住校,有亲戚的投亲,没亲戚的在外边房东家租住,我又投靠到于叔家暂住。三间低矮的土房,两铺炕。为了晚间我能学习,于叔给我单独腾出了个屋。那时于婶没工作,靠给一个个体老板叫小静的裁缝铺缝制衣服补贴家用,每天缝纫机都工作到晚间11点多,活多时还要赶时间,会更晚。
过了段时间,于叔有位王姓表亲搬往外地,有两间砖房租不出去闲了下来,我和于叔给他看家,学习才算安静下来。那时候,在于叔家吃饭,根本就吃不到米饭,米汤也不常见。医学院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问于叔,才知道,他们吃的供应粮很有限,供应的大米更少,绝大多数大米都省下来,到过年时作为礼物,送给我家了,他的那位忘年交,我的父亲。
再后来唠嗑,我问为什么他们从不相识到相知,成了忘年交,会交往的那么密切,一直到父亲70多岁,还年年不忘惦记地去乡下看望我的父亲,唠唠往事。于叔说:“你爸是个有心的人,做事实在,不斤斤计较,是我所交朋友最诚恳、最谈得来的一个。那时候,你有病,我帮了他。他到我家里看到我家柴禾少,就大老远的每年给我送柴禾,让我们一家冬天都暖呵呵的,邻居们都羡慕我有这么一个好朋友。那时,我虽然挣钱,但供应粮少呀。
你爸爸,你妈妈总是会送给我我需要但我不敢张口要的东西,我知道你家的粮食也紧呀!我们相识结交这么多年,不是因为谁给谁多少东西,而是因为谁知道谁最缺什么?而默默地就把事情给办了。就像我那些年,当护士,看着一瓶瓶的生理盐水被浪费地倒掉一半,因为你家没钱,我就让大哥不买盐水,把那些白白扔掉浪费的盐水用在你身上。不是因为别的,是因为你家困难,没有钱给你看病。
你爸爸自尊心也是很强的人,这些我们都没有明说过,你爸和我都是知道知恩图报的人。我们的交往是我一生中最值得庆幸的事儿。那年开诊所,我钱不够,去找你爸商量,你爸东挪西借,最后把牛都卖了。块钱,那时候是个不小的数字,这都是以后我才知道的事儿。”
听到这儿,我的心里一酸,眼泪涌上眼圈。从没有听爸妈提起过,难怪那些年父母亲把小园子种的那么好,又开荒,又种地的,总嫌园子不够大。又种土豆,又种玉米的。生产队劳动一天了,累得腰酸腿痛,别人中午乘凉休息的时候,还不忘多挑一挑子水,去浇干旱的园子。而那时,于叔也像一个有钱的阔佬一样,死命地给我们压岁钱。从他们身上真正感悟到了“君子之交淡如水”“滴水之恩,涌泉相报”。我们这一代人,能做到么?
收割后的稻田晾晒的码垛稻子,像不像秦代的兵马俑
现在,乌裕尔河的水流淌在林甸双阳河、百米河的沟壑里,人工修筑的犹如长龙般的堤坝间,一片片稻田经历着春夏秋冬,或养生;或满眼平整的油绿,伴着虫鸟蛙鸣;或是满目的金黄。那扑鼻的稻花香,回荡在田间地头,也回荡在人们因稳产富裕的人脸上。林甸的大米,不但实现了自给自足,还远销省外。东兴大米、胜利大米、南岗大米伴随着鹤鸣湖,北国温泉的盛名,以它优良的品质,正欲走出国门。
如今,工作忙,整天电饭锅焖大米饭,吃腻了。惟独母亲和奶奶熬制的于叔送的大米汤的味道,回味到口间、心间,香甜的回味无穷。
作者精彩文章链接:生日之日,怀念我的母亲
作者简介:邱化民,男,出生于年,笔名平民(字显德,号平民)。工作单位:医院。毕业于牡丹江医学院儿科医学专业本科学历,学士学位,儿科副主任医师;-年兼任预防保健科副主任;年4医院科教科主任,喜爱文学创作,有自己独特的创作和为人宗旨——传播正能量,分享人生的一米阳光。主要业务专长:儿科0-18周岁多发病、常见病、疑难病症诊断治疗,以及儿童营养、传染病预防控制、教育指导。(其他详见:医院科教平台医院白衣天使风采录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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