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甸往事陈冬梅淘丫儿轶事

小时候我特淘,虽然是个女孩子,若论起那些“赫赫战绩”和“野史”,我绝不会输给那些臭小子。为此妈妈可是没少生气,奶奶盘着腿,慢条斯理的说:淘小子出好的,淘闺女出巧的。源于此训,我淘气的故事,尽人皆知。

五岁的时候,我爬上姑姑家的果树,不慎摔下来,摔断了锁骨,妈说:这孩子虎。七八岁时,登梯子淘鸟窝,梯子倒了,我搬着房檐实在支撑不住,眼一闭跳下来,结果手肿的像馒头,妈说:这孩子虎的不轻。九岁的时候,村里放电影,因为刚刚下过雨不久,南北二屯的人都来看电影,我穿着长靴子在水里跑,一个前抢,摔没了影,被人拽起时还傻笑,妈说:这孩子没救了,虎地冒青气。

奶奶一直在袒护着我说:淘小子出好的,淘闺女出巧的,为此那时候她是我最想拥抱的人。

上学了,终于摆脱了弟弟妹妹的纠缠和内心的忐忑,因为一不小心,我就会因贪玩而忘了照顾他们,为此,没少挨妈妈的笤帚疙瘩打。人常说长一岁就多个心眼,妈却说我的心眼就是变着法的虎淘。那个冬天,表姐说:捅燕子窝瞎眼睛。我偏不信,拿起竹竿就打落檐下的燕子窝,鸠占鹊巢的老麻雀们只能落荒而逃。可苦了春归的燕子,它们忙了好多天,才补建了被我毁坏的房子,我想它们不停的吵嚷肯定是在骂我。

一年级的时候,因为经常在路上贪玩。大多都是在上课的时候敲门,老师虎着脸问:总是吃饭碗(晚),吃饭碗,没吃筷子呀?我心里不服气。第二天,爸妈还没起床,我就来到学校,四下无人太没意思。于是我爬上篮球架,骑在横梁上面看小人书,最后被老师吼下来。

从此“假小子”一夜成名。假小子!假小子!有人当面喊。堵不住同学的嘴,气的我脑袋冒烟。一日在课堂上写字,老师坐在讲台上,用手一根根揪着自己的胡子茬,我在想:如果我用弹弓打过去,他的牙会不会像房子缺了门那样惨?腮帮子会不会起大包?如果打在鼻梁上,会是......突然想起电影里的日本汉奸,我忍不住笑出声,结果老师疾言厉色地把我叫出来,让我靠墙站了两节课,当然我不会告诉他我笑的原因。

老师用教鞭戳着我的额头,我一直笑,笑到眼泪直流,在我心里很鄙视那些爱哭的同学,在无数个“批斗”里,我是轻易不掉眼泪疙瘩的,最后老师也跟着笑了,无奈的说:站就好好站,别抠墙皮啊。现在想起童年,那些淘气的事,我想我该算是天才冒险家吧,是很有天分的那种呢!可惜淹死在大人们没有眼光的思维里。看成是壮志未酬吧!山!还是在电影里看到的,于是玩耍的时候,我会站在房顶去感受山的高度,我曾在心里暗暗的想,如果站在塔上会看的更远更宽,没想到在不久后我又不得不放弃做“山代王”的念头。一日清晨,我从被窝里爬起来,哼着洪湖水浪打浪就登上了靠着院墙的鸡架,抬腿刚要上仓房,墙头外一只大爪子把我的脸抓成了血葫芦,我愤怒惊恐的尖叫声,惹得几个大人闻声赶来,妈也从屋子里跑出来,邻居傻子站在墙外,手里牵着老母狗,哈拉子淌了一尺来长,杵在哪傻笑。没办法,无论多么怀念和渴望心中的高山领地,终究还是在血淋淋的现实前望而怯步。老屋前垛着高高的麦秸,我就常带着弟弟妹妹在那里玩。白云漂浮,鸟声啾鸣,躺在树荫下,我不安分的脑袋里,又开始天马行空的尥蹶子,鸟抓过的树杈应该很特别吧,突然地想法让我心情雀跃,叫来铁杆跟帮的伙伴,在他们摇旗呐喊声中,我选择了大杨树,因为可以掰一些细树条拧叫叫。我像猴子一样在树上横攀直越,所向披靡。

“小猴子”们都达成所愿了,可惜猴王命里犯冲,惹了祸不是被菩萨教训就是被如来镇压,就像我,在学校挨老师苦批,这会儿刚从树上下来,就让妈又踢了一顿炮脚。四肢和肚皮到处都是被树枝刮出的血口子,伴着稀薄的眼泪,我偷偷的用细土面儿洒在伤口上。奶奶笑着说:人养人皮包骨,天养人肥嘟嘟,我听不懂但知道奶奶宠我,咧嘴笑出了鼻涕泡,现在我明白了奶奶的意思。

谦虚点说,在光华璀璨的童趣里,我有过许多斑斑劣迹,让我的童年多了七色纷呈。我偷瓜,偷葱,都没成功,全被看青的社员给轰跑了。记得,大队门前是一片果园,里面的沙果挂满枝头,看得孩子们直流口水,村子里胆大的男孩子们,趁打更的老头回屋里干活,他们扒开木篱笆,摘满了一帽兜李子、沙果。尽管无论有多羡慕,望着篱笆上抹着的黑石油我只能望梅止渴。再说心里还是有些顾忌的,爸爸说:小孩子偷东西是品德不好,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,就是跳到王母娘娘的瑶池里,恐怕也洗不净身上的污浊,还是一个字,撤!爱好,在那个年代很单调,唯一的媒体信息就是收音机,我在安静的时候,喜欢听歌听戏。当时我听不懂钢琴曲有多高雅,二胡曲(二泉映月)有多高深,只是听起来觉得有些凄凉。一想起瞎子阿丙在泥泞的风雨中行走,脚步蹒跚,身影歪斜,再加上绵长的琴音,听了肠子都跟着拧劲,好难过。

忘记是在哪里了,我弄到两块竹板,用绳子穿起来,然后蹦蹦哒哒的唱二人转,这也是我有生以来的唯一的乐器。一天心血来潮,我把幔帐摘下来,打横披在肩上,然后两个角相互交叉的系在身后,很像古时的长衫,嘴里哼着呛呛呛呛呛......,一溜风似的来到灯窝前,用一根手指蹭一下墙壁上的灯灰,描在眼眉上。然后又呛呛呛呛呛......,跑到屋门前撕块对联纸,染了红嘴唇。

院子里,有一堆木头,我几步就窜上去,当然,我的粉丝们,咧着豁牙子,仰着小脏脸笑个没完,一曲单出头《王二姐思夫》,还没唱完,我就被妈揪下木头垛,又是一顿炮脚。因为一时贪玩,猪进了菜园子,败家的‘八戒’先生,不但出溜溜地拱开了四五条垄,还带着身上的铁链子,耙子一样横扫一片苞米苗。竹板被妈扔进灶坑,化作了一团火焰,罢罢罢!谁让我玩的太疯了。涕泪横流染花一张小脸,像个小夜叉婆,妈训斥我赶紧去洗净‘巴狗腚’。这件事虽然很搞笑,但又很伤心。

艺术赋予每个人的灵魂是不相同的,而我的遗憾是,我一直是门外汉,偶尔的冲动下,写几句歌词,脑海里的韵律总是朦胧的漂浮着,亦如镜中花,水中月,我像猴子捞月亮一样捕捉虚无,有些郁郁寡欢,直到乐声在脑际里消失。每年的腊月里,妈妈都会让爷爷帮忙杀鸡。当失去了雄威的公鸡,将一腔热血喷洒进碗里,可怜的身躯颤抖的挣扎着。我像开追悼会一样嚎丧,换来的往往是妈妈的的一顿呵斥。当肥猪被放在案板上,那扎着围裙冷着面孔的屠夫挥刀霍霍时,我的眼泪和着猪血一起奔流。当热腾腾的瘦猪肉放进碗里,妈问:眼泪是不是都洗脚后跟了?我还妈一个干巴巴的苦笑,眼珠子都快掉碗里了。事后,我画了好多张画,晨幕鸡啼,血光猪嚎。许多年了,任时光荏苒了白云苍狗,有些人,有些事,仍不曾忘记。说起绘画,我虽然笔功不好,可它填充了我羸瘦的童年时光,沉溺在画的世界里,不知是陶醉,还是有所期盼。大部分时候,我还是喜欢画山山水水,展开丰富的想象,还陋室一片艳阳,给湿地植一片新绿,没有老师教,很生涩,很幼稚。拙劣的线条,胡乱的勾抹,就在那个时候,我慢慢的能做住凳子,即使蝴蝶蜻蜓飞进老屋,也不会分散我半分精力。绘画!最终也是我的遗憾,在我饥饿的时候,肚皮一直是瘪瘪的,如今再次提到它,已经毫无颜色可涂,早被几十年的风雨剥蚀得所剩无几。

上初中了,奶奶又说;女大十八变,越变越好看。初始青春的蓬勃很是显摆,甩着马尾辫,仰起肥脸蛋,反倒更难看了,不过性格倒是稳当了。再多变的情绪里,我学会了思考,学会了皱着眉头看问题,没了不计后果的冲动。同学告诉我,有人谈恋爱了,在窃窃私语的空档里,我画了一幅画,河堤柳树,长椅上一对靓影并肩坐着,画好后又突发奇想的,配了一首诗,结果是太得意忘形了,把它夹在作业里交给了老师。

老师是爸爸的学生,正巧爸爸去我的学校,老师就拿出我的“作品”给爸爸,爸爸看了说,这孩子从小就淘。爸爸没有对我暴跳如雷,也没有严厉批评,反倒给我订阅了一年的《诗刊》杂志。当时现代诗里分五月派,七月派,九月派,我看不懂但我还是喜欢看,因为我读懂了爸爸的心。参加工作后,奶奶告诉我,该找对象了,你要坐有坐相站有站样,笑要小声不能大笑,要不,你可就......

我甩了一下头,接受了老祖宗的教诲。同事里我有位忘年交大姐,她大我十三岁,很有才华,写得一手好字,文章也同样写的洋洋洒洒,收放自如,我们也堪称闺蜜。她说,你是一个很淘气的人,我惊诧地问,何以见得,她说偶尔露峥嵘啊!我笑了,打趣的补充一句,我已经很努力了,是一时不慎露出了“尾巴”!语毕两人哈哈一笑,文思纵横千里,莫逆印于心底。如今的我,历经多少年的打磨,看开了,放下了。当年的理想都是虚无的泡沫剧,遗憾的是没有结果的叹息。又何必呢!以后的路是x+y,何必苦着脸?何求?何解?儿子很淘气,我终于理解了,当年妈的苦恼。我曾一味的在老公面前数落儿子是兔子没尾巴——随根儿,老公找不到理由力争,所以我更是气焰嚣张,指手画脚的说着“昧良心”的话。直到有一天,我的一位亲爱的小学同学......,一想起这事我牙都疼,他竟然在老公面前揭穿我是“假小子”的秘密。这下,老公好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——绝处逢生,从被告到原告来指责我的道貌岸然。我心里翻着白眼,大江东去浪淘尽,小河沟能翻船?我嘞个去!我的态度是,横眉冷对,尽管心虚仍面不改色,一眼风雷震,一怒沧海寒,一手破苍穹,一剑舞长天!凌天下!做君主,傲世九重天!切!近日里,大家都在谈论老屋的话题,不免让我想起我的淘气使!很怀念!曾经的理想抱负,曾经是那么的壮怀激烈,结果都在现实的浪涛里沉船,陪着青春一起殉葬。空悲切,不再是少年狂野,弹指一挥间的是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。只有这多皱的容颜,依稀可见当年。发丝是通悠的古道,多想顺着这古道,寻找自己从前的模样,唱一段人间未了情。是啊,玩疯了,我的童年。

作者简介:陈冬梅,现于林甸县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工作,喜爱文学,闲来爱动动笔,抒发心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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