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甸往事ll马秀红大哥

晚上自己煮了大馇粥,看着一半的大豆就想起了大哥。小时候吃大馇粥专爱吃大豆,大哥就每次把自己碗里的挑给我吃,他自己就吃白花花的没了滋味的大馇子。可他总爱逗我,每次故意把大豆埋底下,告诉我吃没了,我就哭,然后他吃到最后突然给我看碗里那么多,我就笑着一把抢过来。说来也怪,每次我都上当,因为他总说“艾玛,这次是真的忘给你留了”。我就信。爸爸妈妈偷偷地笑,任由我们闹。快到腊月初八了,得回去看看大哥了,您在土下的40年可还记得你最疼的小妹?!40年的寒来暑往,足以忘记很多。就是忘不掉大哥的疼爱。甚至不记得那一年为什么把大哥过继给三叔了。好像是三叔没儿子,爸爸有三个儿子,于是三叔就想和爸爸要一个。三叔家在内蒙古赤峰市。我没见过。只知道大哥去了三叔家。从此爸爸每天就躺着啥都不干,家里一下子没了生机。爸爸妈妈总是叹气。那一年我四岁。爸爸给完就后悔了,每天想大哥。也就是那一年大哥在赤峰认识了大嫂,没多久就带着大嫂回来了。大嫂说大哥在那天天哭,对她说“想我老妹”。坚决要回来。接到信在家等大哥的那个晚上,没有电,点着煤油灯一家人坐在炕上算着时间。我躺在妈妈腿上睡着了,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声音“我老妹睡了吗?”全家人一下子冲了出去。那晚上的情景一直挥之不去。回来不久大哥就查出得了肺结核。虽然我和三哥考上了大学,但我家最聪明的是大哥和二哥。我和三哥凭的是下功夫,大哥和二哥却有超强的记忆力。他们看过的书几乎过目不忘。只是那时还没有恢复高考,但也都读完了高中。大哥的聪明和仁义,直到去世多年后还惠及了他的儿子,相亲时女方家开始不同意,后来听说是马腾云的儿子,女方爸爸立刻说,那行,马腾云那人不是一般人,他儿子也错不了。竟然成了。40年前的那个腊月初八晚上,不知怎么我跑到了大哥大嫂的屋里去睡,半夜大哥一声接一声的咳嗽,大嫂起来给大哥拿了二嫂白天送来的皮冻。大哥吃了一口又躺下了,迷迷糊糊听大哥对大嫂说我好像不行了,心热。那是大哥生前说的最后一句话。40年来我一直后悔那天晚上为什么没抢过去和大哥说一句话,说一句谢谢大哥一生给小妹的爱!我就那么坐在旁边看着清瘦的大哥慢慢的停止了咳嗽。就这样不顾父母的痛不欲生离开了他疼爱的妹妹,离开了他深爱的妻子,以及视为生命的三个儿女。有人说一个人童年时得到的爱能支撑她一生,在未来的日子里内心的充盈足以抵御任何风寒。而童年缺失爱,内心的贫瘠长大后会生出许多问题。我是信的。但,又有什么能是永远的呢?人生本来就是无常,无常才是常态。慢慢的学会接受,接受生离、死别,接受你所爱的东西一件一件的失去,接受你所爱的人渐行渐远,慢慢的接受自己终有一天也会离去。生命或长或短,努力把过程活精彩,人真正的死亡,不是闭上眼睛,而是在别人心中再也想不起来你。从这个意义上讲,大哥还活着!作者简介:马秀红:大庆四院高级医师,大庆作家协会会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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